初读《乔冠华与龚澎》

子平　

回奥斯陆前在北京机场看到一本新书《乔冠华与龚澎》，毫不犹豫地买了。因为前段看到有关乔冠华与章含之的故事，才知道更有乔冠华与龚澎的精彩。但不知他们是如何演绎的。当时只为乔冠华与章含之的故事，深深感叹乔公之晚年幸与不幸。所幸者，有章含之的终生情长相伴。不幸者，有章含之的“聪明”一时,而致乔公政治生命的非正常终结。有道是家和万事兴。和字非只以恩爱行在家中，却是也要以中正行在社会上。“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家之不齐，何以治国。

飞机上一路看着这本他们的女儿写的书，还没看完。半个多世纪前的故事仿佛就在昨天。故事写得细腻真实感人，史料详实丰富可信。乔冠华与龚澎，天生一对清华燕京才子才女，周恩来总理自上世纪四十年代初起的外交事务左臂右膀，共和国第四任外交部长与部长助理。不知中国近现代史中还有多少对这样的３０年恩爱才情夫妻。

乔冠华晚年所谓“失节”与先失尊夫人龚澎不无关系。比较乔公与龚澎和乔公与章含之的两段婚姻，可以看到男人背后更重要的女人。只读到解放之初的龚澎，便觉无论品德才华胆识与个人魅力，章自是不能与龚同年而语，也是历史的怪异常常把人性扭曲。不幸的是乔公与章的生活开始于那样扭曲人性的时代。但也正是在那欲把人性撕裂的时候更显着人性的光辉与高贵。人性的中正之道把美好与丑陋划得泾渭分明。

书中第２３页说，埃德加.斯诺在《复始之旅》一书中写道：“国民党政府把大批最有才能最能干的青年男女驱赶到了中国最后的希望－红旗之下，在他们当中有一批就是司徒雷登博士所主持的燕京大学最优秀的基督徒学生。”

龚澎和她的姐姐龚普生就是这样后来成为国家栋梁的基督徒学生。姊妹俩都前后毕业于上海圣公会办的圣玛丽亚女子中学，燕京大学经济系和历史系。龚澎是“一二九”学生领袖之一。其第一个站起来报名加入１９３５年１２月１６日游行队伍“敢死队员”的壮举，可以让所有天之娇子的燕京大学男生们汗颜！难怪书中提到，曾在重庆工作，后来成为老牌电视评论家的塞瓦赖德记者说：“一看见龚澎，我便产生了毫无用武之地的感觉……当一个三心二意的自由主义者面临一个具有献身精神的真正的强者的时候，他就会产生这种全然徒劳无益的感觉，这位强者是这样一个人，她甘愿冒险犯难，下定决心，把自己的一生献给高贵的事业，献给她永远也看不到的未来－凯歌高唱的明天。”（第５０页）

龚澎才智超群的性格，她的美丽，她的英雄般的意志力量成为当时一大群在重庆的外国记者追求的对象。乔冠华最后战胜那些追求者脱颖而出。乔公与龚澎相识相爱于国共合作的重庆时期，上世纪四十年代初，共同工作生活在伟人周恩来身边。可谓天时地利而人和。龚澎先失丈夫刘文华于太行山艰苦惨烈的抗战岁月。刘文华也是出类拔萃，毕业于北京汇文中学与天津北洋工程学院，留学德国八年学习机械工程而加入中国共产党，七七事变后回国，１９３８年成为朱德总司令秘书。１９４２年６月３０日病逝于征途，时年３０岁！长眠于河北邯郸晋冀鲁豫军区烈士陵园，有苍松翠柏守伴。

１９４２年是抗战最艰苦的时候，也是在这一年龚澎先后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丈夫与父亲。父亲龚镇洲乃同盟会会员，民国开国元勋，被追认为国民党陆军少将。在她承受了人生大痛，经历了生离死别之后，上帝为中国人民的英雄女儿准备了相伴余生的乔冠华，毛泽东称之为南北二乔的南乔才子。从此英雄的故事有了新的篇章。

看到１９６５年毛主席与龚澎的合影，回想起１９４５年毛主席与龚澎同美国土兵一起的合影，突发奇想，要是当初主席娶了龚澎而非江青，历史会有多大不同！其实主席与龚澎年龄相差大概２１岁，远比孙中山与宋庆龄的要小。革命党人必然注重个人的革命性，党性，而少些对人的本性的关注与认同，也是历史使然。

明天是中秋节，该是花好月圆，千里共婵娟的时候。就用这篇文字纪念相亲相爱的人们。纪念曾经的美好，是与日月同辉的光亮。当生命的久长不再重要，有千古的月圆照耀。

（2008-09-10，2008-9-13奥斯陆）